作者:叶梅
千年泉州古渡,那一年,那一天。
海风吹拂,满城的刺桐花香仿佛都随风飘来,潮水涌动,忽起忽落地拍打着金钩似的海湾,数千舟楫众星拱月的环绕着一艘黄色的大船,那船上高高耸立着四根巨大的桅杆,白色的船帆匍伏在甲板上,就像草原上洁白的帐房,又像将要飞腾而起的云朵。泉州城数万人聚集在这后渚浦码头,里三层外三层,等待着公主的出现。那公主阔阔真,正是元朝世祖皇帝忽必烈的女儿,就要从这里踏船远航,嫁往遥远的波斯王国。
随着三声礼炮,乐声大作,那是宫廷中吉祥盛典之时才用的曲子《长春柳》,早已排列在大道两旁的仪凤司一干人身着鎧甲袍服器仗,俱是鲜丽整齐,珠玉金绣,装束奇巧,分别掌七色细乐,大乐鼓、板杖鼓、筚篥、龙笛、琵琶、筝,一时间如天籁之音悠然,息了风声,息了涛声。
万众更是屏息静气,只听马蹄声响,踏着石街清脆而来。
那公主却不乘轿,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前有一蒙古巫祝戴着神像面具行走,后有三位金发碧眼的西方男子骑马跟随,再往后马队逶迤。好一个俊俏公主端坐在马上,面若银盘,凤眼丹眉,红唇似花,她头戴凤翘冠,翠花钿,身穿宽袖锦衣,外加金绿云肩霞绶,腰束铜带玉佩,足蹬云靴,到得海边,早有等候多时的礼官上前扶马,那公主却身轻如燕,一翩腿翻身下马,瞬间落地站定。围观的人山人海中,齐齐爆出一声:“好!”
这画面从古时走来,在我眼前盘旋多日,愈来愈清晰,仿佛近在咫尺,能闻到那昔日的花香,少女的呼吸。元朝公主阔阔真远嫁波斯,成为伊尔汗国一代王妃,在那里生儿育女,扶佐夫君,使得伊尔汗国几代鼎盛,可谓一代风流,千古佳话。奇怪的是这故事远不及昭君出塞、文成公主进入吐蕃那般广为流传,这使我在探访她的踪迹时不由惋惜。
其实在此之前,我也对此知之甚少,前后几次去到泉州,都被那古城百处胜景、千般妙处所打动,然而每次来去匆匆,即便到某一处心里惊赞不已,却是走马观花难道其详。乙未清明之后,又一次机会来到泉州,行至后渚铺古渡,突然感到心旌摇动,那一片沉默的海滩让我久久难以离去,一种莫名的牵挂让我打算细究这海滩的从前。回到北京之后,我重新阅读了中华书局出版的整套《元史》,还有关于泉州海上丝路的多种记载,于是乎,无数情景纷至沓来,一幕幕画面不断闪回,有“舟车辐辏,舳舻相接”;有天风海涛,鱼跃鸟飞;也有那旌旗变换,人事更迭,而不经意间,一位少女的倩影飘然而过,她回眸一笑,竟是千年。
泉州剌桐港兴起于唐、盛于宋,在唐代已成为中国四大商港之一,宋末元初更是“东方第一大港”,与埃及的亚历山大港齐名。元代的文人曾撰文描绘:“泉,七闽之都会也。番货运物,弄宝珍玩之所渊薮,殊方别域、富商巨贾之所窟宅,号为天下最!”泉州之南蜿蜒山地,背山面水,起伏落差形成三湾十二港,三湾为泉州湾、深沪湾和围头湾,分辖十二港,后渚港位于泉州湾内,距城十余里,形势险要,西北桃花山天然屏障,可了望辽阔大海,东与惠安的白沙、白崎二海岬隔海相望,水深港阔,元代时成为“梯航万国”的天然良港和海防要地,朝中一些重大的招渝活动,包括商务、军事、外交均以后渚港为出海口。
如今,古渡口只留下一片锈色斑驳的滩涂,不远处,一座现代化的海港巍然而立,将无数历史风尘深埋其下。千年的潮汐,一遍遍带走古渡心语,全都归了大海,于是那汪洋越加沉默也越加喧嚣,当大风暴来临之时,海才会将所有的话语抛向天空,然后再由天空撒向人间。清明之后的泉州细雨,或许就有那蒙古少女思乡的眼泪?
少女阔阔真是蒙古草原卜鲁罕部落的女子,这个部落多出美女,世代与皇族联姻,在阔阔真苗条英武的身体里,流淌着质朴而又高贵的血液。
她出生之时,忽必烈大汗已经一统天下,缔造了大元皇朝。大汗的一生都在征战之中,勇猛而又仁慈,小的时候,与兄弟们一起狩猎,遇到奔跑的母鹿和小鹿,本想一箭射去,但小鹿天真的眼神却让他放下了弓箭,他抢在兄弟们放箭之前,拉响了空弦,惊跑了小鹿和它的母亲,让它们得以逃生。大汗立燕京为元朝大都之后,兴儒学,尊理教,对汉官刘秉忠等人十分信任,但对刘提出后宫用太监和女人缠足两件事却坚决反对,说:“男人去了根还叫男人吗?后宫侍奉有宿卫军担当便可;而女人若缠了足,拿不起刀枪上不了马,一旦有战事如何了得?”
至元二十六年(1289年),忽必烈在他的宫殿里召见了远道而来的三位波斯男爵,这是波斯伊尔汗国王阿鲁浑派来求亲的使者。伊儿汗国是忽必烈的弟弟旭烈兀的封地,虽远在西亚,立王后依然要娶卜鲁罕的女子。来求亲的男爵禀告忽必烈,他们的王后离开了人世,临终前留下书面遗言——非住在契丹国大汗境内自己家族的女子不得继承后位,不能受到君王的眷宠。国王阿鲁浑答应了王后最后的请求,派这三位男爵带着扈从和礼物来到遥远的大都觐见大汗,请求大汗赐给他一位淑女。
他们在东方繁华的都市里等候了好些日子,才终于等到大汗的召见,其时大元虽一统天下,但天下并不太平,灾祸兵患内乱从未停息,大汗可谓日理万机。这年初之时便有地震发生;七月,在北方已封为王的海都又再次兴兵作乱,忽必烈亲征,十月才还大都;岁末“诏天下梵寺所贮藏经,集僧看诵,仍给所费,俾为岁例。”他又亲临大圣寿万安寺,置旃檀佛像,命帝师及西僧作佛事坐静二十会。相对战争,已成皇帝的忽必烈更希望天下安乐太平,他对三位波斯男爵的恳求欣然应允,立即吩咐从卜鲁罕部挑选女子,并封为公主,作为远嫁的新娘。
年方十七的阔阔真好比一朵刚刚绽开的花儿脱颖而出,她的哥哥们个个都英勇无比,就像降落在草原上的天神,纵横驰骋,所向披靡,她的姐姐们个个都赛若天仙,分别嫁给了最为显赫的宗王,成为统领一方的王后,而少女阔阔真是花中之花,她自小马上射箭,帐内读书,不仅长得十分美貌,更是仪态端庄,琴棋书画无一不晓,并精通蒙、汉及波斯语,是嫁往波斯的最佳人选。大汗忽必烈教诲:“圣人以四海为家”,不仅吩咐后宫为公主准备丰厚嫁妆,精挑随行的宫女仆人,还举办了盛大的朝会。
文武百官齐聚大殿之上,珍贵的金杯斟满了美酒,大汗特意命宫中乐师演奏了乐曲《黄钟宫》:“徽柔懿哲,温默靖恭,范仪宫闾,任姒同风。敷天宁谧,内助多功。淑德付庙,万世昌隆。”那是宫廷专为逝去不久的皇后察必所作。皇后弘吉剌氏,名察必,生前十分贤德,常率众后妃亲执女工,以旧弓弦练之,缉为袖,以为衣,其韧密胜比绫绮;又将置之不用的羊皮缝为地毯,其勤俭有节而无弃物。至元十三年(1276年),平宋,忽必烈将宋府库中的奇珍异宝聚置殿廷之上,召皇后来看,察必只瞧了一眼便转身走开了。大汗遗人追问,她为何一件宝贝都不取?察必说:“宋人聍蓄以遗其子孙,子孙不能守,而归于我,我何忍取一物耶?”这察必皇后确有先见之明,将南宋朝廷的悲剧引以为戒,不愿享受额外的豪华。
一曲奏罢,音韵绕梁,公主阔阔真心知大汗深意,不禁眼含热泪跪倒在大汗脚下,叩谢父皇,并遵命择日远行。
却道那日在刺桐泉州的后渚铺码头,跟随在公主阔阔真身后的三位西方男子,正是声名流传后世的意大利旅行家马可.波罗与他的父亲、叔父。
见惯了外国人的泉州士民当时并不惊讶他们的出现,宋元之时,赶赴泉州经商、传教、创业、致仕乃至长期定居的外国人数以万计,所谓“市井十洲人”,泉州城内的大街小巷,到处可见异域风情的宅第、店铺、教堂和庙宇,他们集中居住的商业繁盛的城南被称为“番坊”。他们自由推举“番长”管理事务,还为朝廷招徕外商,更有不少人与当地女子通婚,生男育女。因此,当时人们只将跟随在公主身后的三位外国男子视为常人,却不知数年后,那位意大利人在热地亚的监狱里,写出了人类史上西方人感知东方的第一部著作《马可.波罗游记》,向整个欧洲打开了神秘的东方之门。
正是在这部游记里,马可.波罗叙述了忽必烈大汗允许他护送公主的经历。
据他所言,早年,他的父亲和叔父波罗兄弟二人,因经商辗转从陆路来到中国,受到大汗忽必烈的接见,大汗向他们详细询问了一路所到国家的情形,赐给他们十分可观的银两和绸缎,并亲笔修书,请他们回程时带给罗马教皇,约请一百位智者来到中国。波罗兄弟诚惶诚恐,火速赶回欧洲,不料想那里一片战火,又恰逢教皇更选,一时难以完成大汗的约请。焦急的等待之后,波罗兄弟为了向大汗复命,再次动身前往中国,这次带上了15岁的马可.波罗。
这一来就是整整17年,马可.波罗从一个少年成为游历了整个中国乃至东南亚各国的旅行家,大汗忽必烈对他十分喜爱,时常交给他一些与邻近国家来往的事务。阔阔真公主要远嫁波斯的消息,勾起了波罗父子三人回乡的愿望,他们向大汗请命护送公主并请让他们从此回家。但大汗一时没有应允,马可.波罗后来在他的游记里写道,“大汗听了他们的话,脸上极不欢悦,他不肯答应他们的离开。”
然而历史的机遇终究还是落在了马可.波罗身上。
本来按照大汗的吩咐,公主一行庞大的队伍出大都,经由长安,开始沿陆上丝绸之路去往波斯,可是那年月一路烽火连天,经过八个月的跋涉之后,却无法再往前行,只好回奏大汗,又回到了大都。
这段时间,马可.波罗带着几只船刚好从印度回到泉州——刺桐港,听说公主半道返回,滞留宫中,他马上赶回大都,请父亲说服公主,一起向大汗请求改走海路,并以泉州出海为最佳。马可.波罗向公主描述了泉州的兴旺,说埃及的亚历山大港运载的胡椒,一般的国家每次只运去一船,而剌桐港,则有船舶万余艘;泉州的剌桐缎畅销于南洋、印度和欧洲,泉州迪云(德化)制造的碗及瓷器既多且美,永春制糖除供应本地居民外,还运往汉八里——大都,公主喝的糖水或许就是永春上供而来的呢。
17岁的阔阔真好气概,当下便同意了马可,波罗的建议,奏请大汗愿从泉州海渡。
蒙古人是骄傲的马背上的民族,可对于大海总是有些陌生,大汗忽必烈在他几十年的征战中,倭寇在沿海的进犯一直让他烦恼不已,几次东征都未能成功,成为他心头之痛。大汗批复过许多关于海事的奏折,曾有尚书省上奏:“行泉府所统海船万五千艘,以新附人驾之,缓急殊不可用。宜招集乃颜及胜纳合儿流散户为军,自泉州至杭州立海站十五,站置船五艘,水军二百,专运番夷贡物及商贩奇货,且防御海道,为便。——《元史。世祖》”大汗当即准奏。在他心里,泉州是极为重要之地,元朝多次重大的招谕活动,都从泉州港起航,一条“海上丝绸之路”达到鼎盛时期。
最后打动大汗的是公主的坚定,还有他内心深处要征服大海的欲望。但阔阔真要从泉州海渡,没有熟悉海上情形的人跟随显然绝对不可,他别无选择地答应了马可.波罗父子的请求,特封他们为护亲专使,赐予金牌虎符,并让他们问候一路将会见到的教皇、法兰西王、西班牙王及王公们,又特命泉州府以耽罗之木,再造十四艘大船,送公主远航。
耽罗是济州岛的古称,岛上生长的老山柚木,还有坤甸木、菠萝格都是最好造船的木材,数十年的风吹雨打、海水浸泡,依然会坚韧如初。大汗有令,匠人们昼夜不停,在船快要造好的日子里,阔阔真公主已经从杭州、信州(江西上饶)进入福建,然后继续从格陵(建宁)、武干(尤溪)、温敢(永春),到达了泉州。年轻的姑娘立刻就喜欢上了这座海边的繁华城市。
这是一座香气扑鼻的城市,鲜花四季开放,与元朝交往的100多个国家“往来互市,各从所欲”,从海上运来无数珠宝、香料和药物,运出的则有剌桐绸缎、瓷器、茶叶和铜、铁器,市舶司所得税课上交,几乎占所有国库收入的四股之一。最受世界欢迎的是刺桐绸缎,福建一带宜于栽桑养蚕,唐代末年,诗人韩偓的《南安寓止》里便写道:“此地三年偶寄家,枳篱茅厂共桑麻”。相传泉州开元寺所在之地,原为当时的大财主黄守恭七里桑园的一部分,他后因受佛法感化将桑园捐地建寺,如今开元寺中的唐代古桑,便是那七里桑田中仅剩的一株。古桑树经历千年风雨,一直巍峨葱郁,开元寺也因此而被称为“桑莲法界”。
元初,元世祖忽必烈颁布了《农商编要》,明确规定“植桑种棉”为国策,“桑柘千村曙色新”,泉州地界满城桑园、遍城罗绮。公主自小穿惯了皮革裘毛,这会儿手捧由刺桐缎织造的衣衫,虽然在宫中见多了绫罗绸缎,也不由大为惊叹。那些衣衫正如马克.波罗赞美过的,花纹绚丽、质地轻柔,缀满了闪闪发亮的小珍珠,穿在身上犹如畅饮沙漠里的甘泉,沁透心脾,浑身爽快;还有紫色的天鹅绒披风,抖开来顿时显出无与伦比的富丽堂皇,华贵无比。
美丽的公主试穿着这些即将带往波斯的衣裳,海上的风吹拂着她的秀发和裙裾,那风是顺风,朝着出海的方向。该是出海远航的时候了。
十四艘大船已经造好,停泊在后渚铺的海港里,首尾相连,就像一条巨龙。
船队簇拥着一艘略带方型的城堡式的大船,极尽气派又极为精细。需知皇帝有令,公主远嫁,福建造官船的能工巧匠们竭尽所能、日夜赶制,才造出这海上奇物。每条船都有四根桅杆,能扬起九帆,按照闽南习俗,为纳福辟邪,特在船的龙骨处凿有北斗七星的圆孔,为“保寿孔”,孔里放铜镜一面,象征七星伴月,船尾舱放竹尺一把,为“量天尺”,用来测定天上恒星出水高度,以判定海船方位。船为十三个舱,以隔板相间,用扁铁钩钉与船壳锲合,不仅增加了船舶整体的横向强度,并具有隔水之用,后世人将这种船舱称作“水密隔舱”,认为是中国造船术的一次重大发明,而在当时,则是为公主的随行侍官们提供了舒适的单间。
这十四艘船上,足足备好了两年的粮食和干肉,满载着皇帝赐给公主的许多珍宝古玩,以及委托马可.波罗父子送给一路所经国家君主的丰厚礼物。船队分宝船、粮船、马船、战船、坐船,秩序分明,每条船上都配有强壮船员多人,公主乘坐的船上更是人员众多,马可.波罗和一队武艺高强的侍卫就守候在公主身边。
一曲《长春柳》奏罢,阔阔真公主在万众瞩目之下朝北而拜,她接过蒙古巫祝手中的银碗,那酒的芳香一下子随风飘散,好烈的酒,击得海风噼啪作响!长生天在上,公主玉指沾起美酒,弹向天空,弹向大地,弹在自己的额头,表示对祖先至高无上的敬意,随之一饮而尽。鼓乐齐响,只见公主牵着她的白马,健步登上舷梯,然后她高高站立,风将她的紫色披风扬成了一面旗帜。
就在那一刻,白帆升了起来,所有的船。蓝天之下突然飘来一片片洁白的祥云,船缓缓启动了。这时响起的曲子却是蒙古长调,是草原上的人们送女儿出嫁时吟唱的歌,泉州士民听不懂那些歌词,但却被曲中的忧伤牵动了泪水。草原与海洋的情愫原来相通。泪眼模糊中,聚在后渚铺港湾的人直到这天夕阳落海,仍迟迟不肯散去。公主与她的船队似乎总在海平线上未曾消失,直到夜深之后,才随着星星的晶亮闪烁,化入了满天星斗。
之后的情形鲜为人知,幸亏有马可.波罗的陪同,才从他后来的记述里寻到公主的芳踪。公主的船队在海上行走了两年多,时走时停,经历了风暴、战争、疾病和瘟疫,大约有六百多名船员和乘客在灾难中死去,就连那前来求亲的三位男爵也只剩下了一位。但草原上的女儿阔阔真坚强地战胜了海洋,到大船终于抵达波斯港湾忽里模子(今天的阿马斯港),她的夫君所辖国土时,她已是阅尽狂风恶浪、从容不迫仪态万方,更显大国公主气象。虽然一上岸就听说原先要迎娶她的国王阿鲁浑在这三年间已经去世,继位的是国王的兄弟凯嘉图,他让她给阿鲁浑的儿子合赞做新娘,而合赞守护在波斯边界,公主仍处乱不惊,不顾一路疲惫毅然前往。之后她尽力扶佐夫君合赞,几年过去,合赞成为万众敬仰的波斯王,她成为聪颖贤德的波斯王后。
那位蒙古少女从此留在了蓝色海洋的记忆里。
她的名字好奇妙,虽然用汉语音译时,有的用阔阔真,有的还用柯克清,但按蒙古语的意思,指的就是“蓝色”。是谁为她起的名呢?蓝色的天空,蓝色的海洋,早早的,就给了她寄托,让她为草原和海洋搭起一道彩虹。
寻访她的时候需要虔诚和耐心,你若细细聆听那一条海上丝绸之路的涛声,还有这片古渡海滩的潮汐,或许就能听到公主阔阔真的马蹄,正从泉州的石板街上清脆踏过。记得这少女的,还有这满城的花香,公主曾在她乌黑的发辫上簪插了素馨、玉兰和茉莉,那些花种姹紫妍红,原都来自海外,因此愿意跟随公主海渡,去向远方,不时又随风而来,捎过那女子的讯息。
人们无意中嗅到的花香,就有那些久远的记忆,只是一时未曾领会而已。
作者简介:叶梅,原名房广兰,女,土家族,1953年出生于湖北巴东,祖籍山东东阿,职业作家。中国散文学会会长,中国国际笔会中心副会长。著有小说集《花灯,像她那双眼睛》《撒忧的龙船河》《五月飞蛾》《花树花树》《最后的土司》《妹娃要过河》《歌棒》,长篇纪实《九种声音》《第一种爱》《美卿——一个中国女子的创业史》,散文集《我的西兰卡普》《朝发苍梧》《大翔凤》《从小到大》《穿过拉梦的河流》《叶梅研究专集》等。
来源:专家推荐
编辑:杨冰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