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诗《形式主义者》之二
罗曼·雅各布森坐在布拉格一家咖啡馆里
喑哑的饼干渣弹到他膝盖上
一边膝盖
咖啡浮沫中
学生的脸孔与天使交替出现
听说
他不是雅各的儿子，而是雅各本人
他膝盖上的两种敲击相互对立
如同两种声音裂解开来，蟒蛇
也是如此将膝盖骨绕成一块飞地
好似在布拉格药房顶上生产的鸟
据说在旧俄时候他每天夜里
都出门去和一位犹太老天使
单挑，他教他语音学，但他却
不肯帮忙，只用火把阐明元音
趁天还没黑
他打道回府
雅各布森不是儿子，他
是宙斯从单膝中生下的
还没上战场就一瘸一拐
靠塔木德来解读，槭树如何
在音位那粗糙的舌头上磕磕绊绊
最后一次角力时空气很清新
雅各布森不幸失去了舌头
似乎还失去了儿子——因为角斗并没有规则
依照家族习俗他也一向是用膝盖挟带着他
——因为在那之后众目睽睽之下
他垂下头
赢是赢了
但不怎么管事了
他似乎并不掩饰流产的伤痕
不过讲台后面本来也看不见
他坐上火车逃走
他更喜欢
廉价的半甜葡萄酒
他曾像被延展成方糖那样地活着
被置于能指和不那么能指
二者之间
但对于老者和其他迎面走来的人
他膝盖上的伤疤却清晰可见
罗曼·雅各布森
据说
并不怀念旧俄罗斯
他也不记得语言
只要是有面包吃
有谢谢说
但学生们听说
西伯利亚
仍有天使继续，跪下来
继续向杂语
传授爱
（刘高辰 译， 易宁 编校）
作者简介：Лиза Хереш（中文名：丽莎·赫列什），诗人、译者、学者，《旗帜》杂志编辑。现就读于俄罗斯高等经济大学哲学系。作品见于《词形》《夸脱》等杂志。曾任2023年马雅可夫斯基诗歌锦标赛评委。2023年获安德烈·别雷奖。
来源：首届国际青春诗会——金砖国家专场
